文｜韦大宝

采访对象｜馘戈

采访单位｜筑客网

采访地点｜大宅会所

采访时间｜2019.02.19

采访馘戈老师，是我第一次见他。进了室内，他脱外套时，看到了旁边桌面上的茶具。配置不齐全，他便说道：“这不是骗人吗？”我：“......”

▲模拟童年的姿态，最能展现纯粹的欢乐

萧萧少年客

馘戈，1997年入学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环境艺术系（已于1999年并入清华大学）。与设计结缘，已有20余年。这20年，是建筑行业快速发展的20年。

馘戈：“我小时候是很痛苦的，身边没有同龄人。”

连跳几级，17岁的他，站在大学门口，被保安拦住：“芙*（高中学校名称）在隔壁，你走错了。”

馘戈无奈，翻出学生证来，才被放入。

某次，上公共课迟到，馘戈敲门。老师：“哪班的学生！”扭头一看：“小朋友，你找谁呀？”

馘戈：“很痛苦，但就这么过来了。所以我不愿意提及这些。”

馘戈的父亲是军人，学艺术在他眼里是叛逆的、是不务正业的。

馘戈：“能够学艺术功劳归于我的姐姐哥哥，他们做我父母功课。因为他们知道，做爱好的事情，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所以让我总结这段过往的话，就是‘孤独的才是完整的。’”说完这句，馘戈大笑。

▲用沙土堆起一座堡垒，不管它是否会被海浪侵蚀

遥遥车马行

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有个不成型的规定，大四的学生，有义务带领入学的新生。

大二，坐在一起时。一位师哥对馘戈说：“咱们是学环艺的，环艺和建筑是什么关系？环艺是规划师，建筑学院的是形体师。室内装饰是美容师。你想一下这个过程？”

馘戈琢磨了一下，就跟着师哥去弘#（北京一工装公司）实习了。

馘戈：“在实习中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。因为那时候是盲目的，室内设计行业是一个新兴行业。你并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远。”

顺着馘戈的记忆，把时间线往现在再推上几年。室内装饰=刷墙+贴壁纸。建筑材料行业与相关行业，都属于“暴力”行业，市场是混乱的，没有形成一整套完整的体制。

馘戈：“从上学到工作，是瞬间转换，发现不好玩。第一个不好玩，是学生时期的心态比较幼稚。不喜欢天天和工人打交道。第二个不好玩，是我们学的是书本上的东西，‘纸上谈兵’嘛，和工人交流，就有了很多的障碍。第三不好玩，就是我们学的部分内容，是石器时代的东西。结果到外面一看，已经是蒸汽时代了，工艺已经改变了。”

在弘#，馘戈着手了人生的第一个工装项目。馘戈：“有专业知识，但不知道该怎么和实际结合，我画了一个迷宫。交工后自己再走，都差点走不出来。”这个卖场的成交率，却出奇的高。因为顾客找不到自己停车的入口，只好进去买完东西再走......

▲馘戈：“和女儿在一起时，我会变成一个孩子。”

甲方满意≠好的设计师

从事设计20多年，北京到香港，香港到上海，上海到西安。转了一圈后。馘戈深切体会到中国建筑行业发展之快。成为设计师的门槛也越来越低，但并不是学会了工具，就可以称之为“设计师”。他说道：“一个好的室内设计师，是“结构设计”和“形体设计”的结合体。”

什么叫结构设计？是内部空间结构的改造。

什么叫形体设计？是打造的一种氛围。

很多人常会说的一句话：“设计源于生活，而高于生活。”

说到此处，馘戈反问我：“你认为什么样的设计师，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？”

“我？”我答到：“能令我满意，同时能给予我一些惊喜的。”

馘戈:“从设计心理学的角度来说，什么是优秀的设计师？‘我满意’的就是优秀的。前提是‘你满意了’，你是一个个体、一个立场。你的认知范围是有限的。”

我：“如果我是业主，我觉得只要我‘满意’就足够了，我不需要你将我家装成一个‘艺术品’。”

馘戈:“换句话来讲，不管它是一个展览展示的东西也好，一个民用住宅也罢。它只是一个空间，只是一个结构。它是一种语言，或者说它是传递给你的一种信息，或者说它是给你的一种服务，你可以理解的很多。它并不是这是我家，我一定要什么。

‘我给你的是温馨的，舒适的。’说的很好，进去一看，就是刷墙铺地。

设计师就像一个医生，业主就像病人一样。‘久病成医’，但真正‘久病’的多吗？不多。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10套、8套房子的时候，才对设计有了一定的认知。

聊了10个公司,新鲜感也过了，想着算了，刚才那个设计师说的还凑和，就他吧。很可怕的。”

馘戈:“什么是你满意的？你要吃一个苹果，给你一个苹果。你喜欢喝咖啡，100块一杯的咖啡你是接受的。你觉得这个口感很舒服、很好。你的认知是这样子的。但如果现在有一杯咖啡，是刚刚人工磨好的，口感比刚才那杯好、成本比刚才那杯低。现在你再评估一下？”

我：“......”

馘戈:“你坐在这里，觉得很棒，突然对面是富士山，樱花、落霞。你没变，咖啡没有变，但心境变了。”

小编觉得，不能就这样被“打倒”了，遂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水说道：“当我买不起咖啡，或者说不知道咖啡的时候。我喝着这杯水，我觉得是快乐的，那就是快乐的。即便之后，常喝的水变成了常喝的咖啡，‘我的快乐’也并不会增加多少。”

馘戈:“你说的是心理学，我说的是设计心理学。设计，就是把熟悉的变成陌生的。喝的还是这个咖啡。但你喝的位置和视觉感受变了。”

 ▲那日的天很蓝，阳光很好

功能≠人性化

多年前，馘戈去欧洲，参观了东方圣家族大教堂、百花大教堂等地。回来后，两年没有再做欧式。

直到碰见一个姓杨的客户：“我看过你的案例，看了很多，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。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是空白的。”

馘戈：“第一点，你和我聊天时，你是咨询方，我们没有建立利益关系。你说做一个欧式，我该怎么做？第二点,你会投入多少费用，能不能超过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对教堂所投入的资金。如果不能，我做出来的就是模仿，不是超越。因为我是中国人。我不懂西方国家的宗教信仰，他们是有信仰支撑的。我只能是形而上学，只能做一些所谓的抄袭、模仿。”

客户：“不是这么理解的。”

馘戈向我说道：“就像你说的，我的认知下，这一杯白水我喝着很舒服，你只要给我一杯白水就可以了。不需要这个杯子是威尼斯出来的、很有名的水晶杯。水也不需要是天山上下来，经过提炼的。”

客户：“你不要把仪式感做的太强。把精细的氛围代入我的生活，这样我会更做作。”

馘戈：“欧式的建筑里面，到底如何把民用和庄重、奢华结合到一起。”

客户：“你怎么做的设计？我看你以前的案子都OK的，你是怎么融合的？”

馘戈：“我当时觉得关系无非就是三点，一、是解决人与物之间的关系。我看到的物体的形态，它传递到我思想中的一种印象。我再用手将表现出来、将它传递出来。”

客户打断了他：“我就需要这个。”

馘戈：“你不需要刻意求精的去了解他。因为每个人想要的风格也好、空间感觉也好、氛围也罢，只是将他想要的意境、变成意境，就OK了。”

馘戈：“从那以后思路才打开了。因为年轻气盛，总是想要超越某一些东西。这是一种普遍的劣根性。”

馘戈还有一个身份，是给设计师做培训。

有位设计师问他：“我一个客户，和我在聊天的时候，也和别的设计师在聊，他说别的设计师了做了一个圆的。那我就要做成一个方的，我要比他强。”

馘戈：“这就是错的。常说的那句‘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做设计。’他喜欢圆的，你为什么不在圆的形态上给它加以功能。你是大师，你很牛。我不能超越你圆的形态了。那我为什么不能把‘圆’拉开，把它做成电动的、做成组合的。当然，前提是要符合人体工程学。第一立场是‘客观’。”

▲馘戈与“筑巢奖”

面对“老”建筑

在南京1912，毗邻南京总统府，有一处民国时期的建筑。

建筑的主人臧女士：“我想给这处建筑改一下观。你看现在的玻璃合体多漂亮，loft、包豪斯风格......”

馘戈：“咱不能忘本啊。”

臧女士：“你不能这么说我。”

馘戈：“我不是说你，1912年已经存在的一个建筑。能保留下来这么完整，我们现在却要把他拆了。”

馘戈：“您去过国外吧？”

臧女士：“去过啊。”

馘戈：“如果国外的建筑教堂，都这样以新破旧，别说300年了，30年都夷为平地、另起高楼了。放眼望去，民国的建筑还有多少？这是一种历史和文化。你已经有了比别人优秀的地方。”

那日的金陵城，下着小雨。在馘戈的撺掇下，臧女士买了把油纸伞。以建筑体青灰色的外形为背景，馘戈拍了臧女士几张侧影。然后发让助理，让他给照片上的臧女士P了一身旗袍。

两人坐在咖啡厅中，馘戈将P好的照片发给臧女士看。

后来，建筑的原本的结构被保留。馘戈以旧做旧的去翻修了它。

馘戈：“这是我现在设计时的一个心态吧。知行合一，不忘初心。中国人，不可能把古老的、传统的，属于情怀类的东西全部丢掉。”

▲好大一“只”琵琶

设计与人际关系 

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项目。馘戈的友人刘平安问他：“咱们是在皇城跟下拿到这么一块地方，你看，咱们该如何去做？”

馘戈：“平安，你是谁？”

友人：“我是刘平安啊。”

馘戈：“你和我是谁？”

友人：“咱俩是哥们嘛。”

馘戈：“什么叫哥们？”

友人：“什么叫哥们？我不知道。”

馘戈：“你好好的回答。”

友人：“什么是哥们。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，你缺钱我借给你，你有事我帮你。”

馘戈：“好，你陪你父母旅游吗？”

友人沉默了一会：“说实话，这点做得确实不到位。很少。”

馘戈：“你陪爱人旅游吗？”

友人：“很少。”

馘戈：“孩子呢？”

友人：“很少。”

馘戈：“我这个院子叫‘和院’，‘我’和‘你’的和。”

友人：“？”

馘戈：“我和你在一起的院子呀。”

友人：“这个好！”

因此，也就有了从亲情、友情、家庭等，适宜各种人际关系场景的空间。

院子里，还有，跳棋、踢毽子、跳格子等一些最简单的游戏，让人不禁忆起童年。

▲馘戈与设计师朋友

设计能对家庭产生多大的影响？

馘戈：“你觉得设计能给一个家庭带来多大的影响？”

我：“有一定的影响，但不是决定性因素。”

馘戈：“影响很大的。钱钟书的《围城》嘛，‘城里的人想出去，城外的人想进来’。”

馘戈设计的每个家装的主卧，60公分的飘窗，空间允许的情况下，都会加宽20、30公分。有人问原因。

馘戈：“当你和你爱人吵架的时候，你就可以卷个被子躺到那里去。”

馘戈老师描述了一个情景：“你爱人让你晚上早点回来，结果，你被朋友拉去喝酒了，喝到凌晨2点。这时，门反锁着，你进了门，真正的夫妻，她只会瞪你一眼，转身继续睡。然后，当你洗完澡，想要躺下的时，她就会踢你。”

我：“去沙发上躺着，让她冷静冷静。哈哈哈~”

馘戈：“那你有孩子的话，孩子会怎么想？父母会怎么想？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候，人和人之间，会有一种磁场的交流和碰撞。处于独立的两个空间的话，那你跟没回来是一样的。甚至，还会让她产生很多不必要的想法。你拿个抱枕，可怜兮兮的躺在飘窗上......”

我：“她就觉得你在主动承认错误。”

馘戈：“对，就是这些小的细节，串联到一起。会把人的愤怒值降低。我考虑这些会多一些。

不管是结构学，还是心理学，都能够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优化。不要因为我们的设计，反而给人与人之间，带来不同的划分。”

▲被炮火对准的？

情结与利益

近日，馘戈接手了一个关于宋朝文化的项目，对方：“我们设计费不高，你怎么看？”

馘戈：“没有关系，我有关于宋朝的一些情节，这个情结我搞定不了。”

对方：“郭，我发现你不是一个商人。”

馘戈：“情结大于利益吧。在情结和利益之间，我选择的情结会多一些。因为现在毕竟不是刚出道的时候，不用为了牛奶和面包而发愁。不是绝对的，是相对的。”

很多关系，一开始是利益关系，后面可能又会变成情结，但情结有时候也会带来利益。没有必要划分那么清楚。”

▲管中窥“馘戈”

直言不讳、不留遗憾

“用三个词来概括您自己，您会选哪三个词呢？”我问道。

“......”馘戈：“为什么要概括呢？”

我：“那不概括，特性、特性。”

馘戈：“我的同学评价我，用了四个字，是‘玩世不恭’。也有业主评价我，说‘第一眼看到时，是一个很难接触和相处的人。’我的微信朋友圈有这样一段话，也是他们对我的评价‘这个设计师有点高冷，但你可以调戏他。’”

“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。如果从工作角度来评价的话，我属于那种有主见、有想法的人，但又会是针锋相对的人。然后对专业比较敏感。也是一个‘杂家’，聊什么我们都可以展开聊下去。然后，再是一个很‘专注’的人吧。

做的过程中，如果发现问题，我会告诉甲方，我什么时候发生了问题，我发现了错误，我想要弥补它。不想留有遗憾。

我认为不管我做那个行业，一定是高兴、愉悦的。所以我一直告诉我，‘快乐的生活，快乐的工作。’有人就问我，你一天那么多事情，为什么还这么闲，这么快乐。’时间把控好就行了。你快乐了，你设计的作品才是快乐的。”

“当你坐在我对面，我称之为我们有缘分。我看到一个不足，我会告诉你。不管你当时是骂我还是恨我，都没有关系。”馘戈补充道。

我：“你会告诉对方?”

馘戈：“会。”

我：“你怎么保证你的认知就是对的。”

馘戈：“我的认知是有限的，但是在专业里面，咱们去交流，取长补短。生活也是一样的，我们把‘活’称之为千口之战。每个人对每个事物的评价都是不一样的，就看你怎么去理解。

目前，我想把我想拥有的，和我知道的回报给别人。解惑嘛，我不能理解、不能取舍的时候，我也会求教别人。不管好的、坏的。只要是善意的，正能量的，我认为都不是错的。你起码不要眼看着他们走入误区。”

关于设计师

馘戈

从业时间：20年

公司名称：业之峰诺华装饰有限公司

设计理念:

艺术与生活的结合，视觉与感觉的传达，致力空间唯一合理的表述。

部分作品：

曲池东岸，金地芙蓉世家、皇家花园别墅，中海铂宫，振业泊墅，高山流水，尚林苑，曲江公馆，阳光城林荫天下，海珀紫庭，诺丁山，108坊，曲江风景线，曲江华府，丹轩梓园，蔷薇溪谷，尚林府，群贤道九号，永和坊，紫楹台，春城十八里，西西安小镇，西安院子等

获得奖项：

西安优秀设计师

上海优秀设计师

中国十大青年设计师

亚太国际空间工装组一等奖，民用优秀奖

同年京瓷杯中式空间硬装一等奖，软装优秀奖

“松下杯”居住空间一等奖

 同年电器智能家具特约创意总监

 西北设计联盟西北区设计新星一等奖灯光师，一等奖软装设计

“灰度”色彩设计优秀奖

 空间设计人文优秀奖获得者

“交换空间”特约设计

“京瓷杯”空间布局奖

“西安交通广播” 

“可乐讲装修”

 荣获帆船设计奖等特约设计师

“米兰筑巢奖”优秀奖